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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二 誠之白(上)

 

我是李家誠。自始至終,我的人生總是那樣悲慘。

 

聽我母親說,我是出生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。我爸是做商人的,交際應酬總弄不完,一直到我出生那時,他也身在酒店中,與客人應酬。母親不怪他,但我猜她心裡是不滿的,在生完我,意識清楚之後,她便自己決定我的名字。

 

家誠,希望家人對家裡永遠誠心誠意,可我想,這也是母親期許著爸能對家庭忠心。

 

七歲以前的記憶我是記不得的,只聽說我們一家三口的生活曾經是幸福美滿。母親說,那時的爸雖然忙著應酬,早出晚歸,對家裡卻非常關心。可是我不相信,我猜那是母親為了安慰我胡謅的。

 

從我有記憶以來,爸的生意做得一直不好,明明沒那個生意頭腦還要硬做,每天只會渾身酒氣的回來,跟母親起口角,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,三不五時就帶一個酒店女人回來,只記得母親趕我進房間後,房外傳來的吵架聲總吵得我什麼事也做不了。十歲那年,爸的生意盪到谷底,幾乎要破產,沒錢帶女人回來,只好帶拳頭回來。每天對母親和我又打又罵,說我們是狗,說我們是米蟲,只會浪費他賺的錢。母親最後受不了,在我十二歲時跟爸離婚,不拿一點贍養費,與爸斷了音訊,獨自帶著我過生活。那時的我,夜裡每每想起母親兩年裡被爸打得鼻青臉腫的畫面,讓我下定決心苦讀,將來報答母親幫助我脫離苦海。

 

母親卻讓我大失所望。

 

母子和樂的時間不久,母親在外交了一個男人,我以為他會是我的繼父,我母親也是,卻在進了母親房門後拋棄她。接下來的幾年,母親每半年換一個男人,每個男人卻都像第一個男人一樣,甚至更狠,還會偶爾來我家罵我賤種罵我母親賤人。母親承受不住這一次又一次的痛苦,最後在我大一那年自殺。

 

我恨那些男人的無情,從此立志做一個專情的人。

 

可我也怨母親的愚蠢,為滿足自己內心的空虛,不慎選對象,讓我失去親人。

 

失去了唯一的親人,我沒有時間難過太久,我還是得過生活。白天上課,晚上和空閑時間打工賺學費,我沒有什麼時間跟同學交際,更別提加入社團這等浪費時間的事。繁忙的生活壓力下,我染上了酒癮,覺得痛苦時喜歡到酒吧去喝個痛快,但我少讓人知道這件事。匆匆過了四年,為了提升自己的價值,我也學了不少東西,亦不忘稍微打點自己的外表,還是認識了一些人脈,但大多是泛泛之交。至於交往這一類的事,大學時期是有一兩個人跟我告白,但我一直沒放在心上。我不想隨便找個女人交往,到了畢業後依舊如此,我在一家公司待了兩年,學了不少,卻不是很喜歡該公司的制度,只得離職。當了無業者幾個月,我在一家廣告公司找到了工作。

 

卻也找到了我命中的那個女人。

 

正式上班的前幾天,我想打發時間,有點想碰酒,可是想到白天喝酒不好,而且我又在公司附近,萬一遇到那裡的員工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,於是便到了一家看上去挺普通的咖啡廳,想說隨便點個咖啡來喝。卻沒想結完帳拿到咖啡後,我要找個位子坐時,一個轉彎,一個沒拿好,竟是不小心打翻了我的咖啡,更糟的事,我的咖啡似乎弄濕了一張桌子上散落的紙本。

 

看來是帶給人家麻煩了!我看了一眼紙本的主人,是個大約與我同年齡的女子,她留著一頭栗色長髮,直直地垂了下,臉上畫著淡淡的妝,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。她發現這樣的慘劇,抬頭看了我一眼,卻沒有馬上脫口大罵,不知怎麼的,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。沒有多想,我正要跟她開口道歉,誰知道,這時候突然出現一名紅衣男子,一個動作將她抱起,同時,似是瞥了我一眼,很是不滿的樣子。我以為那是她的男友,待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後,我發現她的驚訝,她跟他,看來沒有關係啊?

 

只見那男子快速地收拾一切,將那女子拉走。我這時盯著那女子的神情,覺得她驚嚇更甚於驚訝,猜測她並不是出自於同意這樣的行為,該是被迫的!思及此,我想拉她一把,卻早已不見她的身影。內心此時一陣空虛,就好像什麼,被那女子帶走了一樣......

 

原本以為這事就這麼完了,可我回去之後,左思右想,翻來覆去,不管做什麼事,腦子裡都是她的模樣。明明不是個出色的美女,她的每一個神情,每一個動作,都在我腦海裡深烙,忘也忘不了!她清新的妝容,她溫和的個性(我想肯定是的!),她驚訝的神色,在她可愛的臉上,是那樣的令人著迷;自己犯錯時,她如母親一樣,不先責怪,先是沉默,若是那紅衣男子沒有來,她肯定是會溫柔地開導自己的吧!

 

對了,那紅衣男沒事來湊什麼熱鬧,那女人看起來不是很願意,肯定是因為被那男子嚇到才被他拉走的!唉!要是我知道她是誰就好了!我一邊喝著酒感嘆著這件事,一邊等著幾天後去上班。也許是上天的安排,上班那天卻是遇見了她。

 

那天我整理好自己的襯衫,便自信的踏出門,打算給公司同仁們一個好印象。到了辦公室後,經理,待人也差不多到齊後,在大家面前介紹我。一些女同事們熱心圍上來問我的個人問題,我也是笑著一一回應。這時,我卻聽到身邊的一位女同事轉身對著門口處說話:「思藍,你來了啊!」只見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走近,和那女同事說了幾句,抬頭看我,便露出一臉震驚。

 

是她!我也同樣震驚地看著她,我們竟然會在這裡碰到,思藍,真是個好名字,很適合她那溫柔可人的氣質呢!我開口:「真巧,你叫思藍啊」思藍笑了笑,又增添了幾分可愛。我原本覺得自己能跟她在同一辦公室工作已經夠幸運了,想不到經理又讓她帶我到公司各處熟悉熟悉環境,還真是不錯。

 

思藍認真的照著經理的話帶我繞了幾處,我一邊聽她講,一邊卻是細細的看著她。思藍認真講話時的神情實在令人著迷,她不厭其煩地向我一一介紹,帶著那樣溫和的語氣,想必將來一定是個賢慧的妻子吧!我像是一朵蘭花,花香不濃郁,卻值得人一再品嚐。

 

走回辦公室時,我突然想到咖啡廳的事。對了,我應該關心思藍一下。那天她那麼被迫無奈的樣子,實在令人心碎。我小心翼翼的開口問她,只是還沒來得及得到她的回應,辦公室卻不知怎麼起火了!

 

一時尖叫聲四起,我看向思藍,她愣愣地站在原地。想也不想地,我拉著她向門口跑去,見她回過神來,我急著要帶著她走,不料一個著火的書櫃倒下,硬生生地分開我與她。我著急得想救她出來,誰知道上回拉走思藍的那名男子竟出現在辦公室裡,一把將思藍抱起,無畏於火勢帶她往外走去。我看著她倆的身影,心裡像是有些添堵,不大爽快,卻只能看著他們的背影,看著他們受到其他人的注目的

 

帶她出來的該是我吧!

 

我這樣想著,不過看到思藍平安無事也就罷了。安心之際,看起來是老闆的人竟是宣布了一個消息---他要調思藍去做秘書。看大家的反應除了驚訝也只有羨慕,我卻不以為然。老闆的說辭並不合理,而且從他看思藍的模樣看來實在是不懷好意,同為男人,我肯定他是要做什麼壞事。我可不能讓他傷害思藍,於是在思藍要離開的時候,我叫住了她,想提醒她。

 

我以為她會感謝我的提醒,卻不想這卻讓她誤會了我,覺得我是個挑撥離間的人。內心有些慌張,我向她解釋,她也只是一句知道了,便轉身離開。雖然有些失落,我沒有再叫住她,因為我知道這樣只會讓她覺得不舒服,只是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,想將之狠狠地印在腦海裏。

 

上班的第一天就遇上這樣的事,心情實在不好,回家的路上不自主地又想碰酒,又想到萬一被思藍看到自己大白天的在喝酒實在不妥,只得加快腳步,到遠一點的一家酒吧喝酒。忍了好久,我到了那裡之後隨即做上吧台,示意服務生給我幾瓶紅酒。今天的調酒師是老朋友了,看到我這個樣子,也不多聊,快速地送上幾瓶紅酒。

 

我一口乾下,卻覺得不夠爽快,連喝了幾瓶,有些半醉,腦子卻浮現思藍的臉。許是醉了,她的一顰一笑,都像是明星一般耀眼,此時此刻,她是那樣完美,那樣誘人。我想擁有她!我值得擁有她!我們一定是命中的一對!只要我對她好,關心她,保護她,她一定會感受到我的真心,和我在一起的!至於她現在肯定是因為矜持而假裝對我冷淡吧!沒錯,一定是這樣的!又一口氣乾下一瓶紅酒,我想像著我和她的美好未來,笑了笑。

 

接下去的幾天,思藍真的成為秘書,在公司裡奔波。她的身影還是那樣可人,讓我忍不住多看她幾眼。之前的事怕她擔心,我也不再與她多說什麼,只是在她來辦公室時多看看她,看她是不是受到委屈,所幸看起來都沒什麼事。

 

只是,她似乎不太想看到我,也沒有主動與我說話。而我不知道她實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內心有些焦急,便想著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這件事。想著幾天,終於給我琢磨出一個辦法---我也去秘書室好了,這樣我也能就近關心她。雖然這件事應該不是那麼容易,但總歸得一試。我跟經理提了這事,他只是簡單的說了句我會看著辦的,便草草結束這個話題,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在幫我想辦法。因為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到秘書室,我左四右想,怎麼想怎麼不安心。萬一老闆把主意打在她下班後的時間怎麼辦?這可不行,我看我在她下班時多留意些好了。

 

一開始,我就只是看著她安全離開公司就走了,後來不自覺地跟著她走一段路。我告訴自己,我只是要保護她而已,這不是抱持著什麼跟蹤狂的那種心態。可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,我受不住誘惑,越跟越遠,越來越捨不得在半路離開。最後,竟是跟到她家門口。起初,我擔心著自己的行為,但轉念一想,也罷,我只是要保護她,關心她而已。擔心逐漸淡去,我也不再把它放在心上,只把保護她回家做為我的必行之事。

 

可沒過幾天,我懷疑的事還是發生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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