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寒的隨意天地

第七章 事生

日子又日漸平穩了起來，距離那天的火災不知不覺地過了幾個禮拜，公司的運作早已恢復如初，甚至明眼人都看得出來，業績比起火災前成長了將近三成，而我也因此老是能看到老闆臉上露出的滿滿笑容。

是，現在的我，恰如那天老闆的承諾中所說，是他的秘書。

說真的，這工作目前看來確實不錯。說是秘書，實際上，我與老闆接觸的時間不多，一天下來不到兩次。多數時間我都是透過秘書室長，也就是那天火災發生時與老闆說話的人，來確認我目前要做的事。

而我這陣子做的最多的事，便是替老闆向各部門傳達指令和送送資料，因此時常穿梭於公司之中。多數人，包括那些高級主管，有鑒於我現在特殊的身份及老闆對我的那撲朔迷離的態度，都對我畢恭畢盡的。每次我到各部門時，甚麼點心拉，茶水啦都準備得相當齊全，讓人不覺得小幸福都難。

真要說最讓我覺得煩的，無非到企劃部，我的舊部門時，與李家誠的頻繁接觸。

每每到了企劃部，除去幾個以前曾交付給我稍重的工作的前輩總是刻意迴避我，不想再讓我想到他們以前的事外，其餘的人像是跟我關係不錯的像是韻婷姊，都熱情地歡迎我來，只是其中有幾個人的態度都實在是近乎諂媚了點。然而這些人到是好應付，獨立於這些人之外的是李家誠。他的態度總是詭異，不知道是不是將我的話聽進去，倒沒有露出什麼逾越的表示，彷彿是個普通的同事。

可勾起我的疑心的，是與此表現相反的頻繁互動，每一次到這，總能看到他的身影，亦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中若有似無的異樣，即使我只是恰好經過這也是如此。我懷疑他的企圖，卻沒有證據證明他的怪異。幾星期下來，心裏越發的不安，甚至每天回家的時候，我總擔心他是不是跟在我身後。

只是，話雖如此，每當我不安到了極限，莫名地，總似有一股暖流撫過我的內心，平復我的內心。實際上，這並不是我的空想，因爲每日在我家裡的床頭櫃上，都有一張新的紙條，上面大概都只有幾個字，例如「加油！」「別怕！」「我會陪著你的！」之類的話。而這一張張紙條的源頭，正是出自於厭那天來我家的隔天，他悄悄留下的一張字條。

字條上只簡單的寫了幾句，只提到接下來的一陣子我都必須一個人面對，他這時絕對不能干預，還有他還是會偷偷留下紙條鼓勵我之類的事。

我沒有機會問清楚，畢竟我醒來時厭早已離開。有時候我甚至在想，厭到底是真人還是只是我的幻想。來無影，去無縱，卻又在人的腦子裡留下深深的印象..

而現在，我又到了企劃部，將老闆的公文拿給經理，經理的臉看上去有些煩躁，看著我，好像想說什麼卻遲遲沒有開口，那樣子還真像...李家誠。出於客套，我簡單的問了句：「經理有什麼事嗎？」話一出口，經理似乎是找到了開口的機會，便滔滔不絕地說出他想說，卻是引爆我內心不安的一串話。

「思藍啊...」經理套近乎地說道「這個...我這裡有件不是很重要的事啦，你姑且聽聽就好，就是那個李家誠啦，幾個禮拜前才來的新人，說也奇怪，做的也不錯，看著倒老實，誰知道幾天前啊，他竟然跟我說他想調到秘書室欸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那根筋不對，好好的職員不做非要去當秘書，啊，思藍，我不是說秘書不好啦，就是啊.....」

後面的話我倒是沒聽清楚，只聽到李家誠想到祕書室的意願就讓我毛骨悚然。為什麼？為甚麼他要到祕書室？是為了甚麼?我嗎？可是明明我們也才認識沒多久，明明我都已經刻意避開他了?難道說，是我的刻意迴避讓他有了甚麼感覺了嗎?

「思藍？思藍？你有在聽嗎？」經理口氣有點急促地說。我看著眼前的經理，一時竟是想不透經理告訴我這些事的意義，直到他說了句「思藍你要是可以的話，倒是幫我勸勸他，還是有認識甚麼管這事的人，就讓他緩一緩吧...」我才看懂，經理這一番看似為李家誠著想的話，不過是謊言。於公，這可能讓其他部門主管懷疑經理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用意，於私，再多一個這麼位置尷尬的前下屬，經兩次心有不甘罷了。我沒直接答應他甚麼，只是敷衍了幾句就先行離開。除了不屑經理這樣的心態，實在是我在公司裡也沒什麼關係，不過是個小秘書而已。

可惜事情似乎不是我說得這樣簡單，還在擔心李家誠的事的我，一臉憂愁地走會秘書室，渾然不知災禍即將降臨.....

一腳踏入秘書室，空蕩蕩的空間讓我感到有些奇怪，怎麼這麼巧，其他人都恰好有事出去了嗎？怎麼一個人都沒有。雖然遲疑，我還是放下手中的事物，坐回我的位子，整理了一下桌面，等待秘書室長回來交付給我工作。

然而，我等到的不是秘書室長，是老闆。桌上的電話響起，我理所當然地接起。老闆聽到我的聲音，似乎是鬆了一口氣，隨即開口要我去他的辦公室，帶著一絲不明的愉悅口氣。

我簡單地穿起椅背上的外套，前往老闆的辦公室。一路上，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焦躁感。說起來，這大概是我第一次獨自前往老闆的辦公室，之前都有秘書室長帶我去，總覺得很緊張。

走著也到了門口，純黑的門板看上十分雅觀大氣，卻實在讓人無法連結到老闆那一個看上似有些猥瑣，又總做些怪事的......總之就是個怪人！不多猶疑，我打開門，只見老闆隨意地坐在他的黑色鑲金椅子上，那椅背上印有龍圖騰，給人一種俗氣但野心十足的感覺，就像山寨裡的大王穿著西裝那樣，實在古怪。老闆看見我進來，有些皺紋的臉上隨即堆起一絲邪笑。「來來來，你到那坐會兒，我拿東西給你啊！」他站起來，似是隨和，實是命令的說道，見我乖乖地關上門，坐到他辦公室裡的沙發上，那邪笑，便再也沒有收斂。

而此刻，我再傻也看得出來，老闆的邪笑及他的目的，究竟是什麼。